小品:小鸽子

人物　老太　小孩

　　　［幕启：老太太独自坐在一把轮椅上闭眼练功，窗帘低垂着，一束浅浅的冷光打在她的身上。

［小孩从窗户上伸出脑袋，然后从窗户外跳进屋里，见老太太在练功，也模仿她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孩　哈哈……

老太　（惊醒）啊……谁，是谁？

小孩　韩奶奶，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就住对门。

老太　出去！

小孩　咦？你为什么要赶我出去？都说老奶奶最爱孙子，我叫过你奶奶了呀。你不能赶我走的。

老太　（轻轻笑了一下）我，我答应了吗？

小孩　那倒是没有……（大声）韩奶奶——

老太　（下意识地）哎，

小孩　（高兴地笑起来）谢谢韩奶奶。

老太　你是我对门的邻居？

小孩  是啊，总看不着韩奶奶，我今天总算……

老太  （警觉地）你为什么要到我家里来？谁叫你来的？你还从窗户进来……

小孩　喝！这么多问题？！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爸爸妈妈出去了，没人陪我，我寂寞死了，我最讨厌一个人在家了。

老太　（释然）你可以去找同学们呀。

小孩　同学家里？烦人！好像他们家的孩子成绩不好，都是我给带坏的？不去！

老太　第二个问题。

小孩　第二个答案，你们家的门总是关着的，窗户倒是常开着。我就想，这一家里一定住着鸽子，每天都是张着翅膀从窗户里飞出去，飞进来的。

老太　哈！鸽子？为什么一定是鸽子呢？

小孩　鸽子好看，美丽。韩奶奶不爱鸽子吗？难道爱蝙蝠？丑陋的蝙蝠？

　　　［少顷。

老太　哈……

小孩　我就知道奶奶爱鸽子，一定还是白色的鸽子——白色的羽毛，红嘴巴，红脚丫……

老太　好，你这孩子对奶奶的心思，以后常来。

小孩　谢谢奶奶！韩奶奶，您刚才练的是什么功？像西游记里……

老太  西游记？神仙？

小孩  （摇头）

老太  妖精？！

小孩  （点头）

[老太突然一把抓住小孩。

孩子  （惊慌地）韩奶奶……你干嘛？！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

老太  （放手）你认识韩国庆吗？

小孩　韩国庆？不认识，他是那个学校的？我们学校没有这个人，名字太老土了。

老太　你不认识就好。

小孩  他是什么人？

老太  什么人也不是……他也说我是……

小孩  什么？妖精？那他就太不应该了。（见老太太不语）奶奶是位爱白鸽子的老奶奶，怎么会是那个……奶奶，我帮你把窗户打开一点儿，好吗？

[老太太点头，小孩轻轻地拉着窗帘。

老太　好！停下！（窗户开了一条缝）

小孩　不要再拉开一点吗？

老太　不用了！鸽子能飞进来就可以了。

小孩  真有鸽子？

老太　你不就是只鸽子吗？

　　　［悠悠的鸽哨响起。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老太陷入沉思……

小孩　韩奶奶，你一个人不寂寞吗？你不害怕吗？

老太　好了，你耽误我很多时间了，你回家吧。

小孩  我不，我就想陪陪奶奶。

老太  （厉声）回去……

小孩  （佯哭）我不，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我害怕一个人在家。

老太  你这是假哭！

小孩  那就不哭了。

老太  回去！

小孩　奶奶知道我爸爸的老师是谁吗？

老太　这我哪能知道……不会是我吧？

小孩　就是你，韩奶奶。你不但是我爸爸的老师，还是我妈妈的老师呢。

老太　是吗？！（停顿）是你爸爸妈妈叫你来的吧，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小孩　（顺从地走到窗户跟前）是，（转身）奶奶，爸爸妈妈叫我给您送一样东西

老太　（轻声）哦。什么东西？

小孩　他们送你了一张生日贺卡。

老太　我的生日，他们还记得？……我是不要过什么生日的。

小孩　他们说，这张贺卡，是和他们上小学时候送你的一样，都是自己画的。

老太　自己画的？

小孩　他们说，小时候他们送给你的两张贺卡分别画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老太　现在呢？

小孩　一张贺卡上画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我。

老太  一个我？哈！这你就错了——应该这样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这里不好用第一人称的。

小孩　谢谢。韩奶奶你笑了，您笑起来真慈祥。

［悠悠的鸽哨再次响起。

小孩  鸽子！我可以再打开一些窗帘吗？

老太　好吧……想起来了，你爸爸叫李志新吧……他曾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小孩　是。是奶奶帮助了他……爸爸妈妈常常说起这件事，说他们终生难忘……

老太　不要说了！

小孩　是。给你看贺卡。

老太　不看了！

小孩　奶奶……

老太　回家去！拉好窗帘，以后不许再来。

小孩　（走到窗户跟前）奶奶……

老太　回去。

　　　［电话铃响。小孩迅速跑到电话跟前。

老太　看清“来电显示”再接。

小孩　奶奶，是85551717。

老太　哦，是超市的。告诉他们，可以送一桶菜油来，不要什么精炼油。

小孩　（接电话）只要一桶菜油，不要精炼油。你知道？好，再见。（放电话）

老太　……你怎么还不走？

小孩　你还没看我爸爸妈妈的贺卡呢？你说过要看的，要说话算话。

老太　好吧，看了就走！

[小孩从背上的书包里取贺卡，因为是背包，不易取。

老太　来，我帮你。（从背包里拉出来许多张的贺卡，洒落一地。）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　这都是你的学生们给你的生日贺卡。（拾起贺卡，递给老太太）

老太  好啦，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小孩  好，我走啦，我走啦……

老太　再见。

[小孩爬上窗台，又跳下。

老太　你怎么啦？

小孩　我忘记了一件事。它是什么事了呢？（又爬上窗台，又跳下）

老太　想好了再上去。

小孩　我下来就忘了，上去就想起来了。

老太　这是什么毛病？想好了再下来。想好了，告诉我，我替你记着。

小孩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太　那就上窗台想。

小孩　（上了窗台）

老太　想起来了吗？

小孩　（摇头）没有。我还是下去想。（跳下）哎呀！

老太　怎么啦？

小孩　脚崴了。

老太　你别动，我看看。怎么就会崴了呢？疼吗？

小孩　（笑）不疼。

老太　你不疼，我心疼。小鸽子还挺坚强呢，一点也不哭。

小孩　谢谢奶奶。（笑）

老太　你这孩子，别动，我给你用凉水敷一下，这样肿的范围和程度就会小一些。（站起接水。效果：水声）

小孩　奶奶，快关掉水龙头！

老太　（转过身）怎么啦？（水声停）

小孩　我想撒尿。

老太　跟我儿子一个毛病……

小孩　韩国庆叔叔也这样啊……

老太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儿子？不用说了，你爸爸和我儿子韩国庆小时候常在一起踢球。

小孩　对，对。奶奶的记忆力真好。

老太  脚还疼吗？

小孩　疼！

老太　不会是骨折吧？

小孩　会！这么疼，一定会的。骨折！一定是骨折。我想该去医院了吧，奶奶

老太　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把轮椅推过来，你坐在轮椅上，我们一起去医院。

［老太推动轮椅，小孩坐上。老太把轮椅推到门口，突然停下。

老太　让我看看你的脚——有点肿了……是真崴了脚……你是故意崴了自己的脚！说，是不是？

小孩　是，不是……

老太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小孩　我爸爸——

老太　他叫你崴脚？

小孩　他说是装假崴了脚。

老太　可是你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呢？假装一下，不就行了？

小孩　我，我怕我装的不象。奶奶不相信。

老太　你就是为了让我走出这个家门？！

小孩　是。奶奶。是。我们就是为了让你……

老太　还有你的爸爸妈妈。

小孩　不，还有你教过的所有的全部的学生，还有你的儿子，女儿，孙子……

老太　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

小孩　是。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为你庆祝生日，等着你和他们一起生活。

老太　生活？什么是生活？

小孩　生活就是吃饭。这个我有体会。该吃饭的时候，肚子饿了，我就想爸爸妈妈他们。爸爸妈妈好象知道我在想念他们，下了班总是急匆匆的回家……你的儿子女儿也一定这样想着你快点回家做饭吧……我爸爸妈妈要是回不了家，就会给我十块钱，让我在街上买东西吃。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了这个吃那个，买了这个买那个，直到把钱花光……奶奶，你哭了？

奶奶　（十分激动）我想家了，我想回家给我的孩子们做饭去。

小孩　奶奶，那咱们开门？（对幕内）奶奶要出去了。奶奶要出去了。

      ［门外有人喊：妈——奶奶——

老太　来了，来了，妈妈回来了——

　　　［鸽哨响起……音乐大作。

　　　［老太太推着轮椅的慈祥和小孩坐轮椅的可爱——造型。

　　　［落幕。　　　　　　　　——剧终